钱舜举画洁如玉,山水人物花卉不让赵吴兴。青绿山色比之唐、宋名迹犹不逊色,贵妃醉酒鉴之令人惊叹絶轮,八花卷大有与宋人争位,古今名迹也。
论元人墨痕
元人赵松雪笔墨心气画格富贵,钱玉潭洁如玉无垢,高克恭朴实,此三家开元四家之基。故论元人绘事当以始说矣。
柯九思写竹,自有风度。明人夏昶、王跋以后写竹亦无大家。惟徐青藤一番天地别有气象。
高尚书墨迹多山水云没之景,朴茂生动。
王绎肖像,法承顾逵,形神兼备,杨竹西小像亦观其妙耳。
王冕以诗意入画,师仲仁和尚、扬无咎变矣。墨梅冠绝古今,清逸高标,韵致风骨,不逐时俗,著《梅谱》传后世耳。
曹知白得李成郭熙法,山石勾皴柔细,少染。早岁秀润,晚年蒼秀简逸,清疏淡静矣。
唐子华承赵无兴进而法李成郭熙变,以农夫渔夫景为画事,人物生动,极有生活之趣,窠石霜林,峰峦起伏,笔墨蒼劲简洁,细润清淡,有《霜浦归渔图》、《雪岗捕鱼图》传世也。
大痴得北苑法酻,变而化之。所作山水图卷,笔蒼拙而藏巧,含蓄内美,名迹振耀古今,誉四家之首也。
梅花道人以渔父入画,笔墨含蓄内美,拙中藏巧,以朴茂胜,一生求圆润二字。
倪元林自是大家,无意求工,谈了几笔,太湖水石涤人心脾,为画之逸格。
王叔明以隶、草法入画,善用枯笔干墨,创牛毛皴,笔迹如金蚕吐丝,亦现解索小劈,构图繁密饱满,多而不乱,层次丰富分明,意境蓊郁深秀,极其华滋矣。
边文进以宋院体染毫,所作花卉鸟禽,姿态传神,极妙精工也。
戴进创浙派,少文心,略荒笔。此乃不足矣。
周巨得院体,极工极巧,笔墨少意趣,可观。
沈石田一生得圆润厚实,拙中藏巧,含蓄内外合美,文心诗境。吴门之首耳。
文衡山,粗细皆工,爽劲中见巧又藏一丝拙迹,于笔墨趣味中显现文氏之涵养。面目独立,格髙品雅,为吴门之冠绝者矣。
唐子畏才胜,骨中韵胜,时有快笔,亦叹寡韵,北派院体藏有风致,笔墨逸趣,往往纸本佳者,令人陶醉,人物亦佳矣。
仇实父笔工丽,青绿、人物少唐人沉静内美,宋人髙逸。虽誉为明人之美,追远而知伤处也。
明人吴小仙画,予观一帧,其妙江流波涌,树木秋深,董华亭呼其恶,称为野狐禅,予认为乃文敏心境胸怀事矣。
明夏仲昭,一代写竹大家,予在苏州观一帧,知元诸子竹皆高于昶,然夏氏自有妙处,得竹精髓。
李息斋传世之作,六法精湛,明清两朝写竹名家亦不能与之媲美。盖宋元人以造化为师,明清以范本为师,板桥老人“胸无成竹”大有境界。
明人孙隆一帧芙蓉鹅图,工写兼备,以色当墨,新意层出。
孙氏画造型准确生动,作品流传绝少,故藏家不珍。
明人姚绶去官后,以诗词书画自娱,喜松雪、叔明两家法,亦仿梅道士潇洒之致。
明人张梦晋有招仙图传世,灵动然草率未能庄严,去古远矣。
徐青藤泼墨逸态妙成天趣。朱雪个含墨吐珠,入意苍凉,笔简意繁得天机。大涤子神采飞扬,造化用意,搜尽奇峰打草稿,画中神品,此三公不朽也。
陈道复笔法飘逸,吴昌硕、齐白石诸家继承出新,臻比化境矣。
论明人诸家
平山,张路,大梁人,承戴进法,传吴伟格最为知名,然少其秀逸而遒劲有余,北人珍之为宝。孟文,汪质,浙人,流㝢南京,师戴静庵,墨浓耳。三松,蒋嵩,江宁人,承吴伟喜焦墨枯筆,粗莽越矩,时与郑颠山、张复阳、钟钦礼、张平山徒逞狂态,不易入目。
明僧人方无可,写山水一帧,淡墨渴笔,浓墨点苔,造境疏旷,画中逸品。
明人陈洪绶每年岁终,展览平日所积之画,邀人欣赏,若有人赞好者,必将其裂,以为共见好者,当非极品。
陈洪绶笔意造境,多作幻化变,以气氛胜而非意境胜,史名虚过之。
董华亭书法,明清两朝推为宗主,时人偏激认为其俗,然其高迈清逸处,也非同辈人所能及。朱雪个学其书得圆劲,担当学亦得清健。
扫叶楼主居白门清凉山上,江流横于前,钟阜枕于后,左湖右岭,往来画境中,故其山水得真境,画家以造化蕴藉极为重要。
垢道人以渴笔入画,有“裂秋风,润春雨”之妙,近人及当代亦有学之,然不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