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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胜中的小红人_“无正经”的艺术(2)

标签:剪纸艺术日期:2016-02-08 06:02小编:武大娘热度:

“老太太也根本不是‘没有文化’!跟她们在一起聊天,且不提民俗生活,光谈那些花样我们也像是听讲天书一样,花、蝴蝶、凤凰都各自带有各自的解读。”吕胜中说到这里音调变得高了起来,“窗花也不是一张窗花,是长篇大论的一个字符而已,全部构建起来的是一部大书。夜晚灯亮了之后,家家户户的窗子上都有红红的窗花,每家都不一样,那就是一篇篇的故事,不同组合构成不同意境。大人小孩都知道那些是什么意思,而我们傻乎乎都只看花,不懂器文——我们才文盲呢。”

他从刚入学开始便陆续考察了中原和四川等地,1985年到陕西安塞县采风,原本计划在那边待一个半月足矣,岂料却被扑面而来的丰富的民间艺术所深深打动,意识到自己的狭隘与渺小。于是决定要继续沉浸在其中,这样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。

“村里的巧手老太太甚至像哲学家,她们非常豁达、通晓很多事情,而且从某种程度有其文化自信,甚至有居高临下的风度。”他说,“人们都把敦煌当作朝圣的地方,陕北是我的朝圣之地,它里面蕴藏的东西未必逊色,这就更需要我去关注。”

开始抱着采集民艺纹样和剪纸作品的想法前去,可越久吕胜中便越发现产生这些东西的文化背景其实更重要。1986年春节,时隔两个月他又去了安塞。附近村民在县城赶集时遇到这个北京来的年轻人都会跟他打招呼说:“你回来了。”直到前几年还有陕北人来北京吕胜中家里做客,像远房亲戚一样。

1988年,中国美术馆举办吕胜中和徐冰的双个展,和徐冰的“天书”《析世鉴——世纪末卷》并列展出的就是剪纸装置《彳亍》。它源自黄河流域元宵节的一种叫做“转九曲”的民俗活动,用竹棍栏出带有九个漩涡的迷宫阵,人们从中曲曲折折顺顺逆逆走完之后便可获得一年平安顺利。

他当时并不相信这些,为了好玩进去走,甚至到一半觉得无聊想退出来,然而当走出来发现自己就站在入口位置的时候,瞬间有所感动。“有为与无为的命题平地展开,逐渐显现出这是一次生命历程的经由,也是一次哲学的课堂。”他曾这样写道。

反对“民间工艺”

从学校毕业之后,吕胜中一头扎进民间艺术的浩瀚海洋,为了纠正既有研究资料的种种谬误,陆续开始梳理、研究工作并出版多部相关著作。可多年以来的民间艺术保护现状却令他痛心疾首,几年前心灰意冷地决定不再参与任何保护工作——采访谈及此处他显得尤为悲愤。

“现在人们太急功近利,马上想到传统文化该怎么用才对今天有利,所以几乎所有的传统文化遗产工程都变成了旅游景点。”他说,“老太太都成了非遗大师,全村人都不种地,买了些画册、剪纸书去剪来卖,最后就给传统文化毁容了。”

2006年,他和一群学者去延安开会,在参观景点的旅游大巴始发站看到一个头包白羊肚手巾、腰扎红布带的老汉迎面高唱酸曲儿。民俗专家吕胜中断定他原本就是个放羊老汉,“拦羊的嗓子喊山的声”,只有他们才能造就这样撼动天地的声音。心情复杂的他不忍再听他唱歌,于是集结同行者拿了一千多块塞给老汉。谁知受到鼓舞之后,他又固执地跳上大巴车、张口再唱。

“当时我几乎潸然泪下,心里很酸很酸。他本来是在山上放羊,豪迈地地表达情怀甚至勾引女孩,现在变成了卖唱。那些剪纸的小女孩、大妈突然变成了民间艺术大师,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着了,还找我要版权。”他说,“传统民间艺术原有的灵魂好像已经不在了,被当代文明的搅屎棍子搅得让人心神不宁,甚至想吐想哭。人们对传统文化所谓的‘重视’变成了最凶狠无情、断子绝孙般的灭杀。我觉得自己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,只好离得远一点。”

根据他的理解,那些村民原本就沉浸在民艺生活之中,不可能跨出传统民俗文化的界线而站在其他角度去看待,更不会产生客观的价值判断,所以不明就里的人们都被搞糊涂、继而价值观崩坏。

吕胜中很反感“传承民间艺术”这种口号,因为连对民间艺术的基础梳理、保存工作都还没有做过,谈何传承;他同样反对“民间工艺”这个词,因为工艺代表着产业化、经济驱动,而对于传统文化本身而言,它们大部分是劳动者自娱自乐的创作行为,很少有重复性,是为自己的艺术。

他所主张的是民间艺术博物馆化。这并不仅仅意味着要为传统窗花、布鞋、绣片建造实体博物馆,而是以严谨、科学的办法去考察和整理。蔡元培曾经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组织过类似的工作,请一批学者去各地乡村为民俗文物登记造册、做著录、编号——现在几乎成为国内最完整,也是唯一的民俗文化保存。

前卫与传统的连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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