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建地处中国东南沿海,具有海外交通的天然优势。五代闽国时期,统治者积极发展对外贸易,“招来海中蛮夷商贾”,发“蛮舶”到海外经商,大大推动了福州海外贸易的蓬勃发展,形成“填郊溢郭,击毂摩肩”的繁荣景象。刘华墓出土的孔雀蓝釉陶瓶就是通过海外贸易来到福州的,由于这三件器物外形有差,可能并非一次性输入并被收藏的。
值得一提的是,在刘华墓中还发现了三件“石雕覆莲座”,均为扁圆形,中间凿圆孔。由于刘华墓被盗,墓内器物均被移动位置,这三件石座的用途不明。待孔雀蓝釉陶瓶发现之后,人们才恍然大悟,这两者刚好成套,石雕覆莲座当为孔雀蓝釉陶瓶的底座。原因是,三件陶瓶在刘华墓中作为“长明灯”使用,其本身器形不够稳定,装入燃油后更甚,造墓者为了保持其稳定性而制作了这三件石座。
无疑,“波斯孔雀蓝釉陶瓶”具有特殊的历史、文化、艺术价值,不仅对中外陶瓷交流史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,也是古老的中华民族与西亚地区人民通过海路友好往来的实物见证。(福建博物院馆员 毛 敏)
真若烟雾:褐色罗印花褶裥裙

丝绸之路,因丝绸而得名。离开了丝绸,丝绸之路就失去了它神秘而曼妙的色彩。海上丝绸之路不仅将丝绸的贸易推向了顶峰,还开拓出陶瓷之路、茶叶之路、香料之路……
古罗马人用“天下第一织物”称赞丝绸,古罗马帝国豪奢的消费之风,曾促使丝绸成为欧亚大陆上利润最为丰厚的商品之一,无疑也是东西商贸之路上最重要的商品之一。作为我国古代丝绸考古的重要发现之一,福建南宋黄昇墓丝织品的发掘成果,尽管随葬品仅仅是这位17岁夭亡的贵族少妇日常使用衣物,但其丰富仍可见墓主身份的显贵和贵族对丝绸制品的迷恋。
宋代,福州呈现一片“潮回画楫三千只,春满红楼十万家”的海外贸易繁荣景象。福州作为丝绸之路贸易大港的历史地位在宋代逐步走向顶峰,衣食住行等都无不体现了这一时代特征。黄昇墓随葬的衣物以及丝织品,充分说明了宋代贵族妇女服饰之优雅,已达到中国服饰之巅峰。黄昇(1226—1243),乃宋太祖赵匡胤第十一世孙赵与骏之妻,其父亲黄朴曾是泉州知州兼提举市舶司,而其丈夫的祖父赵师恕以朝议大夫、直徽猷阁知宋室南外宗正司事,主管外居泉州宗室宗子的属籍、教育、赏罚等事宜。南宋宗室贵族的身份以及娘家地位的显赫,决定了黄昇墓葬品的不同凡响。
黄昇墓葬出土器物共436件,成件的服饰及丝织品多达354件,其中服饰201件,整匹高级织物及面料153件。随葬的服饰和丝织品,品种繁多,面料上囊括了古代高级织物绫、罗、绸、缎、纱、绢、绮等,多为生织匹染的家蚕丝织物,质地比较坚实;衣物的款式、功能也极为齐全,包括娘家为她精心准备的陪嫁和夫家为其添置的华贵的四季衣裳,除了常见的袍、衣、背心、裤、裙、抹胸、围兜、围件等20多种类,甚至连香囊、荷包、卫生带、裹脚带这样的小件物品也包含其中。从数量与质量上都验证文献中对贵族奢靡之风的记载: “……晚近以来,妇女服饰,异常宽博,倍费绫缣,豪富之家,不念贫困之苦,悉衣锦绣……”
这批丝织物将宋代女性,特别是皇室女性日常生活的奢华与娇美全方位地展示在世人面前。宋代诗人陆游曾形容当时的高级织物:“举之若无,裁以为衣,真若烟雾。”高级丝织物的质地轻薄漂浮,质感细腻滑嫩,是当时国内外贵族们竞尚华美、争相追逐的时髦衣着布料。“罗”便是其中的一种,它较为轻薄、透气,其外表特点是稀疏、有空隙,并有皱感。黄昇随葬衣物中罗制的裙子就达15件,其中《褐色罗印花褶裥裙》是保存较好的一件,质地透明轻薄,形如折扇,上窄下宽,由四片透明的细罗制成,每片均纵直褶裥,褶子疏密有致,并印有金色圆点小团花,可见的透明质感充分展现了罗裙“百叠漪漪水皱,六铢縰縰云轻”的飘逸灵动,如若烟尘。同墓葬出土的《深烟色牡丹花罗背心》,也是“举之若无”的典范,其仅重16.7克,整件背心不仅轻盈若羽,同时剔透似烟。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传世宋人画作《花石仕女图》,可视作对于黄昇墓出土绉纱背子穿用方式的图像注解——画中一位戴高冠的仕女,正是身着一件薄纱罗的背子,肩、胸与双臂隐隐裸显在朦胧的纱罗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