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芳贤是高陵扎花民间流派的传承人,她的母亲马彩云当年也是传承人,花活儿做得特别好。许芳贤从小就对扎花产生浓厚兴趣,13岁时就已能做的很像样了。
老人戴着老花镜一边扎虎头靴子,一边回忆自己年轻时学扎花的日子。“我扎的第一件花活儿是给我妈做了个信插,家人看了以后都觉得好,第二件花活儿就开始给亲戚家出嫁的姐妹做嫁妆了。当年的嫁妆对扎花的要求很高,种类也多,可现在很多都不做了。”老人摇着头说。
许芳贤说民间流派的扎花和宫廷流派不同,在选料上较随意,缎子、平布都可以,绣线大多采用棉线,花样的色泽搭配较艳,花形随意,神似就行了。但在花形图案使用上却有讲究,如鱼戏莲只能在枕顶等新婚嫁妆和内衣上用。葡萄在已婚妇女生活范围内用,男子服饰上则扎制兰花、菊花,也可用虎。民间扎花品种上以虎头鞋最具特色,裹肚、信插、百花帐、枕顶等都是扎花常出现的地方。
高陵扎花无论是宫廷派还是民间派至今仍保持着纯手工扎制的做法,但手工扎花很费工。许芳贤的很多作品都陈列在自家的一个柜子里,有人要看时她会全部拿出来展示,看过的人都很喜欢,希望能买一两件收藏,但老人坚决不肯卖。她说:“我年纪大了,眼睛不行了,扎花太费事,很多精细的花样再也扎不出来了,我留着这些东西给来的人看看,要让他们知道高陵扎花有多少传统花样。”
想买的人多了,72岁的老伴商民权干脆在柜子上贴了一张“只展不卖”的字条,就连记者想买两件的要求,老人也直接拒绝了。她说:“我卖给你了,以后来的人就看不到了,我没有花样给他们看,扎花怎么传承呢?”
快节奏的现代生活让很多人无法静下心来扎花,日复一日,高陵地界上的扎花队伍在逐渐缩小。“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懂扎花了,扎花的图样儿都是很有讲究的。”许芳贤拿出一个“五毒”裹肚给记者展示,“这叫艾虎五毒,裹肚上绣的是老虎、艾叶、蜈蚣、青蛙、蝎子、壁虎、蛇。这是专门给小娃娃在端午时穿的,辟邪用。”说起不同的花样纹路,老人如数家珍。
努力保护的东西一定有艺术性和进步性
吴瑛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做着高陵扎花抢救性保护工作,同时她也目睹着社会发展和生活方式的改变,人们日常生活所需扎花制品逐渐被机制绣品替代,随之,扎花艺人的数量也在进一步萎缩。
“学习精湛扎花技艺需数年时间,现在靠扎花收入不足以养家糊口,一些想学扎花的人只能望而生畏。”这让吴瑛感到很无奈。如今,高陵扎花技艺主要靠母子相传、邻里相传的方式,在坚持和守望。像许芳贤这样的民间能手,扎一双虎头靴子也只能卖30元,微薄的收入无法推动产业化和市场化进程,导致扎花艺人的后代大多不愿学习扎花,令一些传统绣法、构图、配线等方面的技艺面临失传。
许芳贤的女儿也会扎花,但却只在空闲并有兴趣的时候扎一下,她的孙女五六岁时就已经掌握了高难度的锁绣,但十多年后的今天,孙女却不愿再动针线了。老人至今还保留着孙女小时候扎制花样的废布头,并把它们折好放在箱子的最底层。她希望孩子们都学点扎花的手艺,否则将来自己的重孙子可能连一双扎花虎头鞋都穿不到,那对于这个高陵扎花传承人的祖奶奶来说,将是一个莫大的遗憾。
刘淑贤的母亲去世前说,她这一辈子可以安心地闭眼了。因为她把扎花手艺都传下去了,但60岁的刘淑贤却还没完成自己的传承,这让她很着急。刘淑贤曾在高陵县搞过培训班,可最后只收到了4个徒弟,年纪最大的已经七十多岁了,最小的也有39岁。对这4个徒弟,刘淑贤抱有很大的希望:“只要他们愿意学,我肯定全心教,就希望能把手艺传下去。这是我肩上的责任,我母亲去世以后,我就得担着。”
吴瑛想了很多办法扩大高陵扎花的传承队伍,文化馆不仅在年节时组织扎花艺人做现场表演和展示,还给他们申请传承人的称号,就是要鼓励这些还有手艺的人,不要放下扎花同时也给想学的人创造一个良好的传承氛围。